比起白天夜晚更清醒

没谈过恋爱。

【留白】你的生命摇曳着虚弱的火光

“滴滴滴滴——”

白敬亭猛地从床上做起来,关掉手机闹钟,“1月1日”。

果然……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的“一月一日”了。

所以代表着,他白敬亭已经死亡三次了。他全身上下力气都被卸了了似的“咚”的一声,倒到床上,用被子一下子裹紧身体。嘿,你说说,这世界上的怪事怎么这么多呢?倒霉就算了,这都什么奇葩死法啊?啊!被花盆砸死,走楼梯摔死,黑布隆冬的小巷里还他妈能碰见抢劫的,你说抢钱就算,我他妈就一路过的都没出声就被捅死了!成吧,估摸着自己能在这“一月一日”里尽情享受世界各种死法。

艹,这他妈都什么事啊。

白敬亭说实话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要出门做什么了,这莫比乌斯一般的日子让人讪讪无言以对,好像做什么都无济于事,这算什么?来自神的玩笑?

一切灾难都来的毫无预兆,让人措手不及,哪怕开玩笑的一句“大不了一死。”也是万般无奈。呦呦呦,瞧瞧,多心酸呐。

白敬亭越想越烦躁,自嘲到,“改名叫阿Q成么?”

公园的白鸽也没个两三只了,时间还早,晨练的老人都嫌弃天气过冷。挺好,可以,空旷,偏僻,人烟稀少。这发表什么?代表一个词:安全。白敬亭心想着,一日轮回就算,别总死啊,这可多血腥呢,写成小说电影都不给你过审,跑国外还得分级呢。

“白白?好巧啊。”一双温热的双手从身后伸来,一下子捂住了白敬亭被冻红的耳朵。被吓一跳的后退了一步,撞到了身后人,少年人的姿势落在他人眼里万分暧昧。

被打断胡思乱想的白敬亭扭过头,哟,小刘同学。可稀奇,这可是第一次解锁的认识的游戏新人物啊。

少年顺势将双手落下,然后把双臂圈成环,下巴便放在了肩上,他抬眼四目相对,轻笑一声,眼里除了满满的笑意还带着一层薄薄的,只是流于表面的委屈,“白白,怎么不理我啊?”

来人,名叫刘昊然,怎么说呢?用白敬亭的一句话,不熟。

白敬亭本是慢热的人,在这种情况下,脑子乱哄哄的,什么也没注意,还没来得及想好开口要说什么,就又被刘昊然一句反问堵了回来,顿时失语。如此近距离接触,白敬亭有些慌乱。

好在,刘昊然当然清楚白敬亭是觉得“不熟”,他也不是乐于看人尴尬的性格,自顾自的便开始说话,东扯西扯便打破了看不见的生疏气氛。白敬亭听着听着就笑出来了,还能插科打诨一两句。

对嘛,这不就熟了吗。

“白白,刚刚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啊?”刘昊然冷不丁一问,白敬亭又噎着说不出话,看着他只笑了笑。有什么说的呢?这般荒唐古怪的事,要不是当事人,白敬亭也会当做幻想家的天马行空。或许得到“想象力丰富”的夸赞,也不过是火上浇油,毫无意义罢了。没有人,没有人会相信的。

真的没必要,今天遇上刘昊然,还有一场愉快的交谈,已经是神慷慨的恩赐了。白敬亭觉得这大概是最近最轻松愉悦的的时光了,他可以不用去想那些关于:轮回,死亡,还有明天。

“我刚刚只是觉得白白你好像很难过。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啦。”

“当然,我会是最贴心的树洞的。”他捧起白敬亭的脸,慢慢的靠近,漆黑的眸子盛满认真饱含深意,“对,不论什么。”低沉的嗓音伴着冬风,落叶一样在白敬亭耳边打着旋,染红了耳尖。

哈,人呢,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。也许是少年靠近的身体的温度太暖,许是少年的态度太过熟稔,又或是他眼中不加掩饰的认真太过浓稠,白敬亭一刹那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。并且这种想法不管不顾,奔涌而出,突然就抑制不住了。

体内有人在附和“说吧,说出来,快,告诉他。”凡人哪里抵得住恶魔的低语诱惑,巫婆的苹果又红又甜,魔镜会告诉你你最想要的答案。人类本就是被欲望支配的高等动物,食欲,性欲,占有欲,数不胜数。

白敬亭盯着刘昊然黑的纯粹的眼眸,像是被蛊惑了一般,五感被封闭,听不见其他,也看不见其他。他呼吸越来越轻,越来越轻,到最后好似屏住了呼吸。谁也不知道这几秒,他想了些什么。或挣扎,或是博弈,谁也不知道。

也许,他想要被蛊惑。

白敬亭低下头,突然低声说了一句“交浅言深?”

刘昊然也不知听没听见,脸上带着笑意,像一个暖洋洋的小太阳,照亮了人心,犄角旮旯里隐藏的魑魅魍魉都无处可逃。让人心生向往,也让白敬亭恍了神。

恍恍惚惚,一切都说完了,死亡,轮回,困境,还有痛苦。一切的一切,都在白敬亭不知自己是否清醒的时候,倾泻而出,铺天盖地。

“咚咚,咚咚——”

这是什么在响?它开始加速,乱了规律,让人呼吸困难,血脉奔腾上涌。

又好似是一片静默,世界无声,风的呼啸,树叶的飒飒,鸽子扑腾翅膀的嘈杂和咕咕的叫声全都存于黑白默片之中。
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少年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调笑轻浮,认真的好似不觉离奇。

白敬亭猛地抬头,又是四目相对。笑出了声,空气一瞬间全是芥末味的,还大口吸进了鼻腔。万物复苏不压于此,就连身后池塘都发出了冰裂融化的声响。锦城丝管日纷纷,半入江风半入云。

什么东西不见了。

“白白,就算是这样,也要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。我先去买点早饭,回来再边吃边聊,慢慢说。”刘昊然摸了摸白敬亭的头,大四岁的人颠倒了过来,眼里的情绪浓稠的要把人溺死。“而且呢,我也有点秘密得和你说说。”

“我呢,今天就是你的无底树洞,什么东西丟进去都不带响的。”

“乖一点,等我回来。”

白敬亭觉得或许是刘昊然如此坦然接受的态度让他受到了冲击,最后这一句话仿若调情,暧昧丛生。

今天天气不好,天上没有太阳,这北风一刮啊,吹得人骨子里都刺的慌,露出的脸皮也像是被刀子划过了,阴冷生疼。这灰蒙蒙的天空,看的头疼,不吉利,对。就是那种加了恐怖片滤镜的颜色,搞得白敬亭的心又开始沉甸甸的,里面装满了生石灰似的。

这个比喻,白敬亭自己都笑了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。

事实证明,人呐,是真的不能胡思乱想。

冬天池塘里的水,折胶堕指不外乎此。两米的水深在这时不压于深海,逼仄幽暗,好似深渊被迫沉沦,这源于虚无的力量,眼前一片庞大而又深不可测的黑暗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恐惧。难以招架的疼痛无力,漆黑的眩晕,心脏渐渐无力,彻骨的寒冷,“咕咚,咕咚,”这无法阻挡的汹涌,窒息来临之际,白敬亭发现和以往不同,自己在害怕的是:约定的失信,轮回的消失,真正的死亡,下一次他是否还是他,下一次可能无法见到他。

“我没能等到你回来。”

生前杀人放火的强盗键陀多在地狱的血池中挣扎,因为生前放生过一只蜘蛛,释迦牟尼便大发慈悲想给键陀多一次机会,将一根蛛丝投入地狱。名为刘昊然的蛛丝从天而降,让白敬亭喜出望外,用尽浑身力气沿向上攀爬,希望能够逃离地狱甚至登入极乐世界。但他忘记了故事的结局:想要攀爬的人太多了,蛛丝便啪的一声断开,键陀多又重新掉入地狱的血池中。

这般人间戏剧一波三折,峰会路转,可还尽兴?苍天,得而复失的我是如此可悲。神呐,这是否是又您给予的惩罚,是否我所求的太多?生命。死亡。轮回。明天。还有……他。请您听到我的祷告,如果可以,我愿……

“滴滴滴滴——”

白敬亭从黑暗中惊醒,眼前恍惚像是在看电视的雪花屏,大脑缺氧,耳边嗡嗡嗡的耳鸣不停,四肢无力好像还在抽筋的疼痛,反应迟缓。他慌乱的想要去看手机,一挣扎就摔倒了地上。疼痛提醒这一个事实,他还活着。

“一月一日”

白敬亭不知道是自己是否该高兴还是沮丧难过,五味杂陈。

不知不觉又到了这个公园。白敬亭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迈出这一步,薛定谔的公园里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?近乡情怯,心中忐忑不安。

“白白!”

有什么在呼喊他的期待!还是他么?白敬亭不敢回头,他怕啊。

温暖如春的躯体一下扑上来,猛地抱住。“白白,你没事吧!昨天吓死我了!”背后的温热沾湿了衣裳,触碰到皮肤,顺着血管,随着再次奔涌的血液流入心脏。是它在燃烧么?它让血液拥有了温度。

这,才是活着啊。

他们拥抱着彼此,无所谓世间其他。

【感谢神的恩赐,让我拥有了你。】

【感谢神的恩赐,让我成为你的唯一。】

是谁勾起了嘴角?带着意味不明的笑?

评论(10)

热度(54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